【摘要】自秦漢以來形成明晰的歲時節(jié)俗的時間觀念及娛樂文化后，古人的許多購物活動就與一些固定的節(jié)期相重合，如一月一的元旦、五月五的端午節(jié)、七月七的七夕節(jié)等，這些節(jié)期的劃定存在月內(nèi)取中、年內(nèi)對稱、異月同日、重月之首日等規(guī)律。除了依歲時節(jié)俗形成的購物活動，民間還長期存在定期或不定期的集市購物活動，市、鎮(zhèn)、店、場、街、墟、步、埠、行等，都是集市交易與日常購物的中心所在，滿足了不同地區(qū)、不同階層人們的各種需求。這些豐富的購物活動既是古人生產(chǎn)工作、日常生活所需，也是不同時代社會發(fā)展狀態(tài)在日常生活上的生動反映。
【關(guān)鍵詞】傳統(tǒng)時代 歲時節(jié)俗 集市 購物 【中圖分類號】G633.53 【文獻標識碼】A
古人購物活動的由來
古人日常的購物活動雖然零散無序，但與日常禮儀、四季節(jié)俗、信仰習俗等有著相當程度的關(guān)聯(lián)，甚至有時表現(xiàn)得極其密切。自秦漢以來形成明晰的歲時節(jié)俗的時間觀念及娛樂文化后，古人的許多購物活動就與一些固定的節(jié)期相重合，如一月一的元旦、二月二的龍?zhí)ь^、三月三的上巳、四月四的夏鳳節(jié)、五月五的端午節(jié)、六月六的浴貓狗、七月七的七夕節(jié)、八月八的瑤池會、九月九的重陽節(jié)、十月十的雙喜節(jié)等。這些節(jié)期的劃定存在月內(nèi)取中、年內(nèi)對稱、異月同日、重月之首日等規(guī)律，能夠讓人產(chǎn)生美感和親切愉悅之情，便于普通民眾掌握和記憶。同時，農(nóng)歷每月的朔（初一）、望（十五），也是節(jié)期較為普遍的選擇。當然，一年之中，還有正月初五的祀財神、正月初九的天公生、正月十五的上元節(jié)、二月初三的文昌誕、二月十二的花朝節(jié)、二月十九的觀音誕、四月初八的浴佛節(jié)、七月十五的中元節(jié)、八月十五的中秋節(jié)、十月十五的下元節(jié)、十二月二十三的送灶神、十二月三十的除夕等重要節(jié)日。
這些節(jié)日既有全國性的，也有地方性的，無論是大城市，還是小鄉(xiāng)鎮(zhèn)，古人的節(jié)日活動都是依循固定的日期而展開。浙江湖州的南潯鎮(zhèn)及其附近農(nóng)村，節(jié)日活動就十分豐富。以農(nóng)歷二月份為例，大的節(jié)日有二月初二婦女們戴蓬草的“辟頭風”習俗、二月初三的文昌帝君生日、二月十二的花朝節(jié)、二月十九的觀音大士生日；三月份，則有三月初三的上巳節(jié)，同時也是當?shù)氐?ldquo;真武生日”；其次是清明節(jié)；接下來是三月二十八的“東岳生日”。節(jié)日期間會有大型的迎神賽會以及各種祭祀、貿(mào)易活動。再如六月份，初四、十四、二十四有三次祀灶節(jié)，當?shù)亓餍?ldquo;六月三通灶，勝如打火醮”的諺語；還有初六的浴貓狗和三伏節(jié)、十九的觀音大士成道日、二十四的雷祖生日等。
明末紹興人張岱的《陶庵夢憶》中有一篇描摹杭州西湖香市的文章，呈現(xiàn)了杭州地區(qū)的繁華圖景。起于花朝、盡于端午的香市，正值桃柳明媚的春暖時節(jié)。張岱說：“士女閑都，不勝其村妝野婦之喬畫；芳蘭薌澤，不勝其合香芫荽之熏蒸；絲竹管弦，不勝其搖鼓欱笙之聒帳；鼎彝光怪，不勝其泥人竹馬之行情；宋元名畫，不勝其湖景佛圖之紙貴。如逃如逐，如奔如追，撩撲不開，牽挽不住。”
在地方寺廟系統(tǒng)中，城隍神地位比較崇隆，從省會到府、州、縣都要建設(shè)地位相應的城隍廟。清代的蘇州府城內(nèi)，蘇州府、吳縣、長洲縣與元和縣的衙署是同城的，對應的城隍廟也比較復雜，當然還存在高于府、縣級的城隍廟，如巡撫都城隍廟、布政財帛司城隍廟、按察糾察司城隍廟、糧巡道城隍廟；長洲縣的城隍還兼“七省漕運都城隍”，也就是漕運總督的城隍；此外，當?shù)氐某嚓@相王廟又兼蘇州的江南織造都城隍神，顯得十分復雜。①幾乎所有的城隍廟內(nèi)都搭建有戲臺，方便廟會期間的娛神活動。例如，上?？h城隍廟的戲臺，即在清代道光年間得到重建，地方百姓對此事極為關(guān)心，募捐十分踴躍。這里城隍廟會的盛況，也非其他寺廟可比。1820年出版的英文《上海導游手冊》，描述了上海城隍廟的興?。?ldquo;在節(jié)日里要想穿過廟那是困難的。祈禱的人群在神像前燃燒著香燭。巨大的爐子里發(fā)出的熱力逼迫人趕快退出，那代表銀錠的紙錢正在爐子里燃燒。”
古人的節(jié)日購物內(nèi)容
古人的購物活動大多與節(jié)俗信仰相關(guān)。像正月十五的煙花、四月初五的風箏、五月初五的粽子、八月十五的月餅、十二月廿三的麥芽糖等，都是與節(jié)日應和的物品，有著廣泛的市場。
《水滸傳》中描繪了北宋時期北京（今河北大名縣）上元燈節(jié)的富麗景象。“豪富之家，催促懸掛花燈。遠者三二百里買，近者也過百十里之外，便有客商，年年將燈到城貨賣。家家門前扎起燈柵，都要賽持好燈，巧樣煙火。”清代蘇州人顧祿的《清嘉錄》記載了蘇州城等地的元宵節(jié)燃燈及游戲活動。城內(nèi)主要在吳趨坊、申衙里、皋橋、中市一帶，貨郎出售各色精巧奇絕的花燈，如像生人物有月明度妓、西施采蓮、張生跳墻、劉海戲蟾、招財進寶之類；花果樣式則有荷花、梔子、葡萄、瓜、藕之屬；動物則有鶴、鳳、喜鵲、猴、鹿、馬、兔、魚、蝦、螃蟹之類；奇巧之物還有琉璃球、萬里羅、走馬燈、梅里燈、夾紗燈、畫舫、龍舟，難以枚舉。至一月十八節(jié)日才結(jié)束。當然在燈市期間，還有猜燈謎活動，謎頭來自經(jīng)傳詩文、諸子百家、傳奇小說及諺語什物、羽鱗蟲介、花草蔬藥等，猜中的可以獲得隃麋、陟厘、不律、端溪、巾扇、香囊、果品、食物等獎品?？礋舨轮i的人遠近輻輳，連肩挨背，夜夜汗漫。
在七夕節(jié)之際，京城之中設(shè)有專賣乞巧物品的市場，人稱“乞巧市”。據(jù)宋代的《醉翁談錄》記載，東京開封城內(nèi)主要在潘樓前買賣乞巧物，從七月初一開始，車馬就已往來絡(luò)繹，直到七夕前三日，道路上車馬擁擠幾不可通行，交易活動直到夜間才散。乞巧市的購物盛況，由此可見一斑。其中，七夕節(jié)用的巧果最具特色。正德《姑蘇志》記載：“七夕賣巧果，皆按節(jié)而出，喧于城中。每漏下十余刻，猶有市。”
七月十五的中元節(jié)也是一個重要的購物節(jié)。此際正是《禮記》所謂糧食作物成熟上市之期，屬于祭祖的好時期。宋人孟元老在《東京夢華錄》中回憶了北宋開封府的中元節(jié)盛況：在節(jié)日前數(shù)天，市場上已有人購置冥器、靴鞋、幞頭、帽子、金犀假帶、五彩衣服。瓦子這些娛樂場所不僅表演《目連救母》雜劇，還販賣節(jié)日用品與食物。張岱曾生動地描述了七月十五在西湖的游玩活動，指出地方士民利用這個追薦亡靈的機會，在水上放蓮花燈，以便游湖看月，出現(xiàn)“篙擊篙，舟觸舟，肩摩肩，面看面”的熱鬧場景。②
又如中秋節(jié)，宋人吳自牧在《夢粱錄》指出，此際京城中的王孫公子、富家巨室莫不登高樓、臨軒賞月，“或開廣榭，玳筵羅列，琴瑟鏗鏘，酌酒高歌，以卜竟夕之歡”；一般人家，會登上小小月臺，安排家宴，子女團圓，以酬佳節(jié)。即便是陋巷貧窮人家，也會上街買酒，不肯虛度佳節(jié)。中秋夜的街市買賣，一直延至五鼓時分，“玩月游人，婆婆于市，至燒不絕”，可謂興盛。
蘇州的虎丘山塘在中秋節(jié)的繁盛之狀，被很多文人記載下來，顯得十分出名。明代著名文人李流芳說中秋節(jié)的虎丘游客極多，“士女傾城而往，笙歌笑語，填山沸林，終夜不絕”。這顯然極大地促進了購物消費市場的繁榮。張岱后來追憶說，土著流寓、士夫眷屬、女樂聲伎、曲中名妓戲婆、民間少婦好女、崽子孌童及游冶惡少、清客幫閑、傒僮走空之輩，無不鱗集于虎丘，晚上賞月，有鼓吹百十處，大吹大擂，動地翻天，雷轟鼎沸，直到半夜還有絲管之樂與歌唱之聲；士夫眷屬都下船嬉水，管弦迭奏。直到三鼓時分，雖人影散去，但還有人在虎丘的千人石上清唱，聲出如絲，裂石穿云，聽者有百十人。③
孟元老很早就說過，在中秋節(jié)前各家店鋪都流行賣新酒，并重新裝點門面彩樓，花頭畫竿，醉仙錦旌。城里的人們爭相歡飲，加上上市的肥壯的螃蟹，以及石榴、梨、棗、栗、桔子、葡萄等各色水果，極具喜慶氣氛；夜市生活更為熱鬧，一直延續(xù)到天明。④
明人沈榜編的《宛署雜記》中，講到了北京地區(qū)中秋節(jié)民間饋送月餅的情況，購買贈送的主要是麥餅，大小不等，通稱“月餅”。市肆上還有賣果肉作餡的月餅，巧名異狀，有的一個可以賣上數(shù)百錢。北京的月餅在當時應該比較出名，是百姓喜歡購買的節(jié)令食品。清人富察敦崇在《燕京歲時記》中這樣寫道：“中秋月餅，以前門致美齋者為京都第一，他處不足食也。”
到九月九日的重陽節(jié)，如晉人周處在《風土記》中所說，需要“登山飲菊花酒”，重陽節(jié)大多呼作“登高會”，且需要插茱萸、佩茱萸囊，故又稱“茱萸節(jié)”。所以菊花、酒、茱萸這類物品大行市場，是人們爭相購買的商品。宋人吳自牧的《夢粱錄》稱：九月九日市面上所賣的“以糖面蒸糕，上以豬羊肉鴨子為絲簇，插小彩旗”的“重陽糕”，是比較流行的食品。清代的《燕京歲時記》指出，每到九月九日，京城的人們提壺攜盒，出城登高，南面的天寧寺、陶然亭、龍爪槐等，北面的薊門煙樹、清凈化域等，更遠的是西山八剎等，需要聚會飲酒，烤肉分糕。酒、肉、糕成了人們重要的購物目標。
再如十二月的祀灶節(jié)，也較為有趣，人們要購置好祀灶的用品。市面上刻印的供灶神上天的“灶馬”就成了流行的貨品。據(jù)明朝人的記載，京城的老百姓刻印馬形為“灶馬”，在送灶神的那一天，人們買回家到灶前焚燒，稱作“送灶君上天”。⑤
此后的年節(jié)，人們要購置的貨品就更多了，除了食物之外，還有點綴喜慶吉祥的物品，需要充分準備。譬如用于新年的門神畫像，在除夕夜大多是要張掛印有秦叔寶、尉遲敬德的，有的還是彩印。⑥
至于節(jié)日期間消耗較大的煙花爆竹，更是需要購置的喜慶用品。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在明代后期來到中國，注意到中國人在節(jié)日里喜好放煙花，這令他十分震驚。他這樣說道：硝石在中國并不廣泛用于造黑色火藥，卻大量用以制造焰火，供群眾性娛樂或節(jié)日時燃放；中國人非常喜歡這類表演，并把它當作一切慶?；顒拥闹饕?jié)目；他們制作焰火的技術(shù)實在出色，幾乎沒有一樣東西不能用焰火巧妙地加以模仿；在焰火上面，他們似乎花多少錢也在所不惜。利瑪竇在南京時，曾親眼目睹為歡慶春節(jié)而舉行的焰火會：“在這一場合我估計他們消耗的火藥足夠維持一場相當規(guī)模的戰(zhàn)爭達數(shù)年之久。”⑦
集市：古人的日常購物中心
嚴格來說，上述歲時節(jié)俗形成的購物活動與一般意義上的集市并不完全一致。南北朝佚名的《木蘭詩》中所謂“東市買駿馬，西市買鞍韉，南市買轡頭，北市買長鞭”，雖然帶有很強的文學色彩，但也表達出集市購物的市場細分及其固定化。在這里，所謂的市集，雖然都是聚商而市的意思，即聚東西南北之人于一方，以其所有，易其所無，但并不完全需要與節(jié)俗或神靈節(jié)日相契合。
特別是到明清時期，除了大城市，一般的市、鎮(zhèn)、店、場、街、墟、步、埠、行等，都是集市交易與日常購物的中心所在。而且，在經(jīng)濟相對發(fā)達的區(qū)域，商品交易或購物活動與節(jié)日完全不需要對應。明末馮夢龍編的通俗小說《醒世恒言》講到，吳江縣盛澤鎮(zhèn)的商業(yè)繁榮與絲織業(yè)的昌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(guān)系，地方百姓基本靠蠶桑業(yè)為生，市鎮(zhèn)上每天開設(shè)的綢絲牙行約有千百余家，引動四方商賈前來收購，所謂蜂攢蟻集、挨擠不開，路途無佇足之隙。類似盛澤鎮(zhèn)這樣的商業(yè)市場，從晚明以來可謂甚多，是鄉(xiāng)村甚至是超地域的日常購物中心，并形成比較密集的商業(yè)網(wǎng)絡(luò)。
清代乾隆年間的河北寶坻縣，據(jù)《寶坻縣志》所載，每到集期，趕集購物之人披星戴月、絡(luò)繹畢至，即使在鄉(xiāng)野的市場，商業(yè)活動的空間也有半里許，貿(mào)易者賃地而坐，陳列要交易的貨品，其中食用所需的各種貨物，基本上是村莊中出產(chǎn)的。這樣從早上到下午，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，喧填道途，直到太陽落山，購物者大多能滿載而歸，牽牛的、駕馬的、肩背的、戴頂?shù)?、攜筐而挑擔的，可謂熙熙然，購物活動可稱興盛。
再如宣府鎮(zhèn)的大市場，商店鱗比，各有名稱，如南京羅緞鋪、蘇杭羅緞鋪、潞州?鋪、澤州帕鋪、臨清布帛鋪、絨線鋪、雜貨鋪等，包容了全國有名的特產(chǎn)，各做交易，商鋪綿延長達四五里。
當然，除了不定期的集市購物活動外，民間長期存在定期集市購物的習慣與安排。按日而計，有十二日一集（如云南建水州的“龍街”集市）、十日一集（每逢初一或初五日趕集，或者如山西保德州南關(guān)集是每月逢七貿(mào)易，一個月內(nèi)共有三次集市）、六日一集（如云南阿迷州大莊集市）、五日一集、十日三集、三日一集、二日一集。如果每日都有集市購物活動，就是常市或日日集，無所謂集期了。
比較有意思的是，《崇禎寧海縣志》記載的臺州府寧?？h地方的集市按鄉(xiāng)區(qū)輪轉(zhuǎn)，每月逢一日到十日都有購物活動，正好覆蓋全縣，比較有特色。具體來說，逢一日（十一日，二十一日）是朱岙市，二日（十二日，二十二日）是桐山市、竹林市，三日（十三日，二十三日）是西店市、竹旁市，四日（十四日，二十四日）是沙柳市、夏奇岙市，五日（十五日，二十五日）是汶湟市、桑洲市，六日（十六日，二十六日）是南門市、朱岙市，七日（十七日，二十七日）是柘浦市、岔路市，八日（十八日，二十八日）是梅村市、梅枝市、停旁市，九日（十九日，二十九日）是東岙市、深畈市、胡陳市、北門市，十日（二十日，三十日）是桑洲市。
因此，從城市到鄉(xiāng)村，都存在定期或不定期的購物集市，滿足了不同地區(qū)、不同階層人們的各種需求。
古人的消費追求
不同性質(zhì)的節(jié)期與集市貿(mào)易，為古人提供了多樣化的購物渠道與謀生途徑，既為生產(chǎn)工作、日常生活所需，也為休閑品賞或收藏雅玩所需。
清代前期李斗的《揚州畫舫錄》對清明節(jié)放風箏有著細致的記述：風箏樣態(tài)百出，而且以螃蟹、蜈蚣、蝴蝶、蜻蜓、“福”字形、“壽”字形為多，陳妙常、僧尼會、老跎少、楚霸王及歡天喜地、天下太平之類也較流行，都是巧極人工，晚上還掛燈于風箏之尾，多至連三連五。人們購置這樣的風箏，更顯雅趣甚至奢華的意味。但很快流行“洋燈”，像風箏而不用線，制造相當精巧，燈中鋪有黃白蠟、流磺、潮腦、狼糞，再用火點燃，靠熱氣升騰至空中，可以維持一整夜。這在當時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與追求。
在號稱“人間天堂”的杭州城里，百貨聚集，包括省內(nèi)各府縣的各種特產(chǎn)：湖州的絲、嘉興的絹、紹興的茶與酒、寧波的海貨、處州的磁器、嚴州的漆、衢州的橘子、溫州的漆器、金華的酒等，都很出名⑧，是市場上的暢銷貨。
嘉靖十四年（1535）考中進士的杭州人張瀚，長期在各地為官，在其晚年筆記《松窗夢語》中，通過對各地生活的比較，概括性地指出，民間風俗大都是江南侈于江北，而江南之侈最突出的是太湖周邊地區(qū)。他強調(diào)了這里的一些工藝品受人追捧，“是盈握之器，足以當終歲之耕；累寸之華，足以當終歲之織也”；他還說，杭州機坊中生產(chǎn)的絲織品極為精巧，剛下織機，人們即爭相前來搶購。臺州人王士性在《廣志繹》中，以蘇州為例，更為明確地指出，紫檀木、花梨木制作的齋頭清玩、幾案、床榻，是文人雅士們追求的物品；更為精巧的是所謂寸竹片石摩弄成物，動輒千文百緡，主要有陸于匡制的玉器、馬小官做的扇子、趙良璧打造的鍛器等，得者競賽，咸不論錢，幾成“物妖”。
生產(chǎn)的進步、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、社會的演進、文化的需求，都在發(fā)生不同形態(tài)的變化，也因時代不同及地區(qū)差異，呈現(xiàn)出了復雜的面貌，充實了古人的日常生活與經(jīng)濟活動。
（作者為復旦大學歷史學系教授）
【注釋】
①[清]顧震濤：《吳門表隱》（卷三），南京：江蘇古籍出版社，1999年，第25—35頁。
②[明]張岱：《陶庵夢憶》（卷七），上海：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82年，第62—63頁。
③[明]張岱：《陶庵夢憶》（卷五），上海：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82年，第46—47頁
④[宋]孟元老著、鄧之誠注：《東京夢華錄注》（卷八）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2年，第215頁。
⑤[明]沈榜編著：《宛署雜記》（卷十七），北京：北京古籍出版社，1961年，第168頁。
⑥[清]顧祿：《清嘉錄》（卷十二），南京：江蘇古籍出版社，1999年，第232頁。
⑦[意]利瑪竇、[比]金尼閣：《利瑪竇中國札記》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1年，第19頁。
⑧[明]王士性：《廣志繹》（卷四《江南諸省》）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1年，第67頁。
責編/靳佳 美編/楊玲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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